摘 要： 综述了荧光探针在农药检测方面的研究进展。简单概述了荧光探针的构成及原理，分析了相比传统农药检测技术利用荧光探针检测农药的优势。归纳总结了有机小分子荧光探针、量子点类荧光探针、金属有机框架类荧光探针、超分子类荧光探针的特点和优势，以及它们在农药检测中的检测机理和在实际应用中的表现。其中重点对有机磷类农药的残留检测进行介绍。对今后荧光探针在农药检测方面的应用进行了展望，为后续开发农药检测工具提供思路和依据。

关键词： 农药检测； 荧光探针； 可视化； 有机磷农药

为提高农产品的产量与质量，农药的使用必不可少，比如通过防治病虫害等手段能有效提升农作物产量。然而长期大量使用农药，不仅会导致土壤中有毒物质积累、破坏土壤结构，更会使农作物残留的农药直接影响人体健康[1‒4]。这就要求我们在合理使用农药的同时，密切关注各类药剂对生态环境和人类健康的影响，因此研发便捷、有效的农药检测方法显得十分必要。

目前常见的农药检测方法有气相色谱法[5‒7]、高效液相色谱法[8‒9]、气相色谱-质谱法[10‒12]、电化学法[13‒14]、酶抑制法[15‒17]等。传统的检测手段包括气相色谱和液相谱，虽有较高的分离效果和灵敏度，但所用仪器通常价格昂贵，样品处理繁琐，且需耗费时间进行色谱柱的选择及流动相的优化等。快速检测技术中的电化学传感技术主要依赖于电极表面携带的识别元件，达到快速检测的目的。对电极材料和电极表面的修饰技术有较高的要求。利用农药与特异性酶的抑制作用建立的酶抑制法，通常操作简单，能够实现多种农药的快速检测，但会出现假阴性和假阳性的问题，因此众多科研工作者不断致力于探索新的农药检测方法以求突破。近年来，荧光探针因其良好的发光性能、高选择性和灵敏度、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和低毒性等优势，被当作最常用的分析检测工具应用于各个领域[18‒21]。特别是在农药检测方面，荧光探针能特异性的靶向目标物而不受其他成分的干扰，大大提高了检测结果的准确性，又因其独特的发光性质，使得肉眼不可见的农药残留实现可视化的重大突破。

笔者综述了近年来基于农药检测领域，研究者们开发的新型荧光探针，从不同的农药种类、探针类型和检测机理进行阐述。重点关注对有机磷农药（OPs）的检测，旨在为后续研究农药的检测分析提供思路，以期减少农药使用带来的潜在威胁。

1 荧光探针概述

荧光探针是一种由识别基团、发光基团和链接单元组成的，在一定波长光的激发下其发光基团会产生特殊的荧光，并且其本身的荧光性质会随着环境性质的改变而发生变化的荧光性分子。正是由于刺激信号与荧光之间的变化关系，使得人们能定性或定量的捕捉到该“信号”。而荧光探针本身结构简单，设计成本较低，并且具有较高的灵敏度和选择性，使得它在各种领域中的应用都表现突出。例如在离子检测方面出现的各种铁离子探针、钙离子探针、硫酸根离子探针、硝酸根离子探针等，在生物医学方面出现的特异性靶向的线粒体探针、溶酶体探针、基因探针等，以及对微环境响应敏感的极性探针、粘度探针等。

2 荧光探针检测农药的应用

2.1 有机小分子类农药探针

荧光团作为一种常见的发光物质，因其具有高灵敏度和选择性等优点，在多个领域被用作分析检测工具，如咔唑[22]、四苯基咪唑[23]、氟硼二吡咯（BODIPY）[24]、香豆素[25]、罗丹明[26]等。

荧光素作为一种性能优良的荧光团，由于其量子产率和化学稳定性高，在构建荧光传感器和纳米复合系统方面有着广泛的应用[27]。FANG等[28]首次利用4,5-双二羟基硼荧光素和二苯并呋喃相互作用合成了一种非共价比例型荧光探针，该探针在315 nm和560 nm处均产生双发射现象。在加入甲氰菊酯后，其315 nm处的荧光强度显著降低，而560 nm处的荧光强度略有变化，因此二者的比值可作为拟除虫菊酯类杀虫剂（Pys）的检测指标，并成功用于实际样品苹果汁中Pys的检测。相比传统单发射的荧光探针，该探针具有两个明显发射，能消除环境的干扰，作为比率型探针具有更高的灵敏度和精准度。

四苯基咪唑骨架因其在水介质中良好的聚集诱导发射，常被用于制备荧光化学传感器。ZHOU等[29]利用氨基四苯基咪唑和水杨醛，通过席夫碱缩合设计得到首个特异性检测多效唑的荧光探针，方法检出限为0.093 μmol/L，且在对实际水样、果树叶等的检测中，均表现出良好的荧光响应。同样的，YANG等[30]基于四苯基咪唑骨架，将两个四苯基咪唑吡啶盐和环己烷二亚胺桥联，设计得到一种检测除草剂卤磺隆的荧光探针，通过抗干扰试验，排除了多种离子和农药对该探针的影响。该探针的检出限为0.18 μmol/L，并成功用于蔬菜和水果中卤磺隆的检测，证明其可作为一种有效的传感器用于农业生产中农药卤磺隆的实时检测。

用硼原子修饰的小分子探针具有毒性低、生物相容性好、化学稳定性强等特点。ZHAO等[31]基于二羟基硼和N-吗啡啉修饰苯环，开发了一种检测有机磷农药的新型探针。该探针在中性和碱性环境下荧光会猝灭，在酸性环境下荧光则会增强，而乙酰胆碱分解产物中的乙酸会改变溶液的pH。基于此原理，该探针被成功用于水果中有机磷农药马拉硫磷和乐果的检测，检出限分别为0.16、0.24 μg/L，远低于欧盟农药法规定的最大允许残留量（50 μg/L）。结果表明，此探针在实际样品有机磷农药的痕量检测中具有很大潜力。

王春琼等[32]基于抑芽丹（MH）分子与荧光探针2,7-二（4-吡啶基）吖啶（DPA）之间的氢键作用，抑制了DPA分子的非辐射跃迁，从而增强DPA的荧光强度，实现对烟草中残留的MH的快速检测。该探针的检出测限为0.1 μmol/L，在抑芽丹的质量浓度为0.5～100.0 μmol/L范围内时，其荧光强度与质量浓度呈现良好的线性关系，为抑芽丹的检测提供了新的检查工具和思路。有机小分子类荧光探针虽然具有合成简单、灵敏度高等优势，但在实际应用中仍存在一些局限。当探针溶液与待测溶液形成均相体系时，可能会对待测体系产生污染；另外，当在实际检测中遇到复杂环境时，如遇到与目标农药具有相同官能团的成分时，会对检测结果产生影响，如何实现复杂环境探针的特异性识别，仍是一项急需解决的关键问题。

2.2 量子点类农药探针

相比传统染料，量子点（QDs）的发射光谱较窄且具有一定的可调节性。在复杂的环境中，其光化学性质表现稳定、对光漂白的抵抗力高[33‒35]，因此在实际工作中作为荧光探针检测农药时具有显著的优势。

乙酰胆碱酯酶是生物神经传导中的一种关键性酶，同时也是有机磷类农药的作用靶点，其活性位点容易与有机磷农药结合，迫使酶发生磷酰化反应而失去活性[36]，因此对于有机磷农药的检测可以借助乙酰胆碱酯酶，抑制其活性。MU等[37]基于谷胱甘肽功能化石墨烯量子点（GQDs@GSH）开发出了一种新型荧光探针，可用于检测当归中有机磷农药毒蝇磷的残留。该探针本身的蓝色荧光因光诱导电子转移机理被Fe3+猝灭，由于植酸的强螯合和还原能力，猝灭的荧光被重新恢复。在乙酰胆碱脂酶的作用下，乙酰胆碱被分解成H2O2，H2O2进一步将Fe2+氧化成Fe3+，从而再次猝灭GQDs@GSH的荧光。毒蝇磷作为一种常见的有机磷农药，它可以抑制乙酰胆碱脂酶的活性，切断Fe2+的氧化过程，使被猝灭的荧光再次被激活。基于这种“关-开-关-开”的特殊荧光响应机理，GQDs@GSH被成功用于当归中毒蝇磷的检测。该探针检测灵敏、准确度高，在中药和农产品有机磷农药残留的检测中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也扩大了谷胱甘肽作为一种高选择性的生物分子的应用范围。刘正青等[38]以谷胱甘肽为稳定剂，合成了具有高荧光特性的硒化锌量子点（ZnSe QDs）作探针检测农药敌磺钠。在ZnSe QDs与敌磺钠的相互作用中，由于ZnSe QDs与敌磺钠形成了不发光的基态复合物，进而导致量子点的荧光猝灭。随着农药敌磺钠浓度的增加，ZnSe QDs的荧光急剧猝灭。该探针对敌磺钠的检出限为0.201 μmol/L，并且荧光强度与浓度在0.669～223 μmol/L范围内呈现良好的线性关系，是一种快速、灵敏的敌磺钠检测工具。

相比传统材料，纳米材料拥有更大的比表面积，意味着在单位质量下拥有更大的表面积，可以提供更多的活性位点用于化学反应或吸附。MnO2纳米片具有很强的氧化能力和催化活性，可以被还原为Mn2+，因此常被用来设计为“关-开-关”型荧光传感器。基于此原理，LIU等[39]利用硼碳氧氮量子点（BCNO QDs）和MnO2纳米片设计得到一种便携式有机磷农药传感器，其自身的蓝色荧光会通过内滤效应被MnO2纳米片猝灭。利用MnO2纳米片与酶产物之间的氧化还原反应，MnO2纳米片被还原为Mn2+，以及OPs对乙酰胆碱酯酶的抑制作用，实现体系荧光的猝灭-恢复-猝灭，通过观测体系荧光的变化实现对OPs的可视化检测。该量子点还被制成了便携式试纸，大大缩短了检测时间。

LIN等[40]基于荧光共振能量转移机制，将合成的具有较强的荧光稳定性和低毒性的CdTe@ZnS量子点与双硫腙整合，建立了一种快速、简单、高灵敏的有机磷农药检测探针。该探针对多种农药均表现出强烈的抗干扰性，而对毒死蜱表现出强烈的荧光响应，且将该探针用于苹果中毒死蜱的检测时，所得结果与高效液相色谱检测结果基本一致，表明该探针在农产品中有机磷检测方面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作为一种具有显著荧光性能的纳米材料，量子点的应用前景和领域无需多言。但作为一种农药检测手段，它的制备过程却较为复杂，导致成本较高，并且量子点在极端环境下的稳定性和长期毒性尚需进一步研究。

2.3 金属有机框架类农药探针

金属有机框架（MOFs）因其具有配体、孔隙率、结构可调和生物相容性好等优点，被广泛应用于各种领域[41‒44]，而其孔道结构对某些分子具有特异性识别能力，这使得它们在传感领域具有潜在的应用价值。

相比于传统的荧光化学传感器，循环、可重复使用的新型传感器一直是研究者们关注的重点。GAO等[45]将Zn2+和特定配体组装制备了一种新的发光Zn-MOF，然后将其加入到聚甲基丙烯酸甲酯中，得到了一种基于MOF可重复使用的新型荧光探针。正如研究者们预期的那样，该探针在不同溶液中均表现的极其稳定，能够排除其他成分的干扰，唯独对抗生素奥硝唑和农药2,6-二氯-4-硝基苯胺表现出肉眼可见的荧光变化，实现了对抗生素和农药的双重检测。

为了适应复杂多变的检测环境，研究者们逐渐将目光从单一材料转移到复合材料上，根据具体需求进行定制化、个性化设计。如ZHANG等[46]将基于锆的MOFs（Zr-LMOFs）和纤维蛋白、三聚氰胺海绵糅合，制成了一种用于检测甲基对硫磷（MP）的便携式新型荧光传感器。其中，粘合性和多孔性的纤维蛋白膜做中间修饰层，用于负载具有高活性和可及性的Zr-LMOF，得益于制备方法和结构的新颖，以及Zr-LMOF固有的荧光响应，该探针在MP检测方面性能优异，响应信号可通过裸眼观察到。此外，与基于Zr-LMOF颗粒的传感器相比，该探针在复杂检测环境中表现良好，且在实际情景中也具有极好的潜在适应性。

在由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化合物组成的多组分体系中，每种化合物往往在同一波段有不同程度的吸收重叠。由于两者或多者之间存在竞争吸收，最终导致体系发射的荧光强度减弱。基于此原理，BAI等[47]以Co (NO3)2为Co2+离子源，4,4'-氧化双苯甲酸（OBA）和2,2'-联吡啶（2,2'-BPY）为配体，采用混合溶剂热法制备了2-氨基对苯二甲酸共配的Co-MOF荧光材料作探针。实验结果表明，2-氨基对苯二甲酸的引入显著提高了该材料的荧光性能，但由于竞争吸收机制，该探针的荧光能被水溶液中的有机磷类农药对硝基苯基磷酸脂和双(对硝基苯基)磷酸脂选择性猝灭，而不受其他组分的干扰，可用于检测食品中有机磷类农药的残留。此外，黄伦箐等[48]将Mn2+配位到PCN-224的卟啉单元中心，制备了一种具有高类氧化酶催化活性的MOF（PCN-224-Mn）。利用其对邻苯二胺的催化氧化以及OPs对乙酰胆碱酯酶活性的抑制作用，实现对茶叶样品中毒死蜱残留的灵敏检测。

尽管金属有机框架类探针在农药检测领域中已经取得不错的成绩，但其在水溶液中的稳定性和长期稳定性不如传统材料，MOF材料在水溶液中容易出现结构塌陷，并且在长时间的使用过程中也可能会出现结构被破坏的现象，因此在设计MOF类农药探针时，还需重点关注其结构的稳定和检测时间的长短。

2.4 超分子类农药探针

超分子荧光探针的主要结构有大环分子和发光基团。通常利用作为主体的大环分子的空腔，嵌套与之尺寸相匹配的客体分子形成超分子复合物[49]。目前，在设计的荧光探针中较为常见的大环主要有冠醚、环糊精、葫芦脲、柱芳烃等，而发光基团则作为识别单元，对特定的信号进行有效的识别响应。相比于传统聚合物，大环分子更易修饰，溶解性更好，因此大环分子荧光探针受到越来越多科研工作者的关注。

通过与特定的农药分子结合，将超分子荧光探针中的发光基团从大环空腔中置换出来，从而导致体系荧光改变，是利用大环分子荧光探针检测农药常见的策略。基于此，LUO等[50]将葫芦[10]脲和氨基丙基-1-芘丁酰胺（PBA）之间的主客体复合组装得到一种检测多果定的超分子荧光探针。当在体系中加入多果定时，由于竞争性作用，多果定占据葫芦[10]脲的空腔迫使PBA从腔内离开，进而导致体系的强荧光恢复。该探针对多果定表现出高度的选择性和敏感性，检出限为0.678 μmol/L，为多果定的检测提供了一种新的方法，也为葫芦[10]脲的在农药检测方面的开发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LIAN等[51]同样基于客体替换机制，利用多果定将质子化吖啶从葫芦[10]脲的腔内置换出来恢复荧光，实现对多果定的检测。

白蛋白是血清中一种丰富的蛋白质，具有多个拓扑结合腔，可以与各种配体（如氨基酸、脂质、小分子荧光染料等）结合，因此,白蛋白可以作为主体来构建主客体超分子体系。基于此，QIN等[52]通过分子对接技术，利用白蛋白与一种黄酮类荧光染料（D-A型）结合得到了一种检测杀虫剂氟氯氰菊酯（CFT）的超分子荧光探针。CFT是一种疏水化合物，能够以高亲和力与白蛋白结合。当在探针体系中加入CFT时，CFT与探针中的D-A型荧光染料存在竞争，导致荧光染料周围微环境极性的改变，进而导致荧光发生变化。基于此超分子荧光探针的便携式测试条成功实现对实际样品中氟氯氰菊酯的现场检测，为白蛋白的开发以及CFT的检测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目前超分子荧光探针的设计策略主要有客体分子竞争和大环分子通过共价键与荧光团链接得到带有空腔的荧光分子整体做探针。无论哪种方式都要求我们足够了解大环分子和荧光团的性质，如何巧妙的运用二者进行超分子荧光探针的构建是一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另外，由于大环分子空腔尺寸的局限性，超分子荧光探针对农药检测的选择性和灵敏度较差，因此可在设计之初在荧光团上修饰不同的特异性识别待测物的基因，亦或是提高客体分子的识别能力。

3 总结与展望

对农药的检测从传统检测方法到快速检测，虽然检测速度和水平在一步步提高。但以上方法或存在需专业人员操作、仪器昂贵、结果易受干扰或存在前处理繁琐、费时费力、对材料要求高等弊端。与传统的农药检测手段相比，荧光探针作为一种新兴的检测技术，一般都合成简单、制作成本低，对目标物的识别时间较短，检测灵敏、检出限低，尤其是较低的生物毒性，不会对环境造成二次污染，这使得其在农药检测领域表现良好。然而随着时代的快速发展，荧光探针在检测农药时也面临诸多挑战：

(1) 如有机小分子荧光探针对微环境一般较为敏感，如pH、极性、粘度等的改变可能会对检测结果造成影响，这就需要科研工作者向着改良现有材料，或者研发能够适应更加复杂环境的新型探针而继续努力；

(2) 检测目标物单一化，农药的种类只会越来越多，对农药的检测研究应着眼于多级多样化检测，更要在现有农药种类上做出突破，实现一对多的快速响应;

(3) 目前对农药的检测往往局限于实验室，现有报道的便携式农药探针也较少，未来仍需做出更多努力，摆脱实验室的束缚以实现农药的实时、原位检测。

对于今后农药检测类荧光探针的设计可以结合各种类型荧光探针的特点和优势，实现对农药快速、灵敏的多重检测，及时有效的切断农药输入，保障食品安全和人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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