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生活用纸行业委员会的统计数据显示，2014—2015年，湿巾的产销量约400—450亿片，市场规模约25—30亿元。人体用湿巾的类型也越来越多，杀菌湿巾、婴儿用湿巾、卸妆湿巾等，不一而足。但与此同时，湿巾添加的各种防腐剂、杀菌剂的安全性频繁受到质疑。2015年9月，上海市消费者保护委员会对50款湿巾的抽检结果显示，21款产品含有欧盟禁用防腐剂，企业则回应称符合中国标准，原因是因为欧盟、美国等地的湿巾安全要求比中国更为严格。2016年2月，法国消费者保护团体研究报告称，宝洁旗下的帮宝适护肤湿巾中含有苯氧乙醇，法国法国国家医药和保健产品安全局(ANSM)认为，苯氧乙醇不应用于尿布区域的护理用品中。不同标准的差异究竟有多大？消费者又该如何客观看待湿巾中各种防腐剂、杀菌剂的危害？种类繁多的湿巾，如何按需选用？2016年5月，《消费者报道》向第三方权威检测机构送检强生、贝亲、好奇、帮宝适、全棉时代、清风等6品牌普通清洁型湿巾及维达、洁柔、心相印等3款具有杀菌功效的卫生型湿巾，对比测试其防腐剂、杀菌剂用量，卫生状况以及杀菌效果、材料强韧性等指标。测试结果显示，湿巾的安全性仍然不容忽视。一款产品杀菌剂苯扎氯铵的用量超欧盟标准，两款婴儿湿巾风险防腐剂苯氧乙醇的含量相对较高。哪款湿巾真正安全可靠？请看测评报告。

　　测评报告一：洁柔杀菌剂含量超欧盟标准强生风险防腐剂含量相对较高

　　湿巾的出现给消费者日常清洁护理带来了不少便利。但是，为了避免湿巾大量水分引起细菌滋生，湿巾需要添加各种防腐剂。加上为了满足清洁之外的杀菌等其他功效，产品往往还会加入杀菌成分等助剂。添加种类不当或过量对消费者都有不小的潜在危害。

　　不少消费者，尤其是妈妈们，对湿巾中卡松、苯氧乙醇等防腐剂谈之色变。《消费者报道》对208名消费者有关湿巾的调查问卷也显示，消费者选择湿巾时最关心的因素是湿巾是否添加酒精、香料及防腐剂。(如图1)

　　防腐剂究竟该不该加？湿巾中风险物质的安全危害究竟有多高？

　　2016年5月，《消费者报道》向第三方权威检测机构送检强生、贝亲、好奇、帮宝适、全棉时代、清风等6品牌普通清洁型湿巾及维达、洁柔、心相印等3款具有杀菌功效的卫生型湿巾，对比测试常用杀菌剂——苯扎氯铵和存在一定安全风险的防腐剂——苯氧乙醇、卡松的含量。

　　测试结果显示，洁柔卫生型湿巾杀菌剂——苯扎氯铵的含量超出欧盟标准的上限值0.1%，达0.2216%。而强生和帮宝适两品牌婴儿湿巾的防腐剂——苯氧乙醇用量相对较高。

　　湿巾标准亟待升级

　　GB 27728-2011《湿巾》标准将人体用湿巾分为普通湿巾和卫生湿巾，两者最核心的区别在于卫生型湿巾具有杀菌功效，而普通型则没有。

　　本刊此次对洁柔、心相印、维达3款卫生型湿巾的杀菌功效测试结果显示，3款产品对两种代表性菌种的杀菌效果均表现较好，符合标准要求≥90%的要求，但维达略逊。(如图2)

　　湿巾为了满足一定的杀菌效果往往都会添加一定量的杀菌剂，苯扎氯铵即是其中一种，但苯扎氯铵的使用存在一定风险，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EPA)将其列入干扰内分泌的物质列表。

　　目前，欧盟将湿巾纳入化妆品进行管理，欧盟化妆品法规(EC)1223/2009对苯扎氯铵的限量是≤0.1%。中国《化妆品安全技术规范》(2015版)对防腐剂苯扎氯铵的要求是，淋洗类发用产用量≤3%，其它产品需≤0.1%。

　　由于中国内地是将湿巾作为一次性使用卫生用品，而不是化妆品进行实际监管，湿巾国家标准GB 27728-2011《湿巾》未对苯扎氯铵进行限量要求。

　　天祥集团毒理风险评估注册毒理学家李钟瑞表示，目前人体清洁用湿巾对使用的原料没有“正面”和“负面”清单。从实践来说，湿巾企业可以参考和遵循《化妆品安全技术规范》对于禁用和限用物质的要求。

　　“中国现行《化妆品监督条例》对于化妆品的定义是指以涂擦、喷洒或者其他类似方法散布于人体表面任何部位，以达到清洁、消除不良气味、护肤、美容和修饰目的的日用化学工业品。从这个角度去理解，湿巾应属于化妆品范围，也应当按照化妆品来监管，但实际上湿巾并未纳入化妆品进行管理。”李钟瑞补充说。

　　他建议，可以考虑将人体清洁用湿巾纳入非特殊用途化妆品来监管，规范行业发展，提高产品安全和保护消费者的健康。

　　目前，欧盟、美国、加拿大等国家均将人体用湿巾纳入化妆品进行监管，加拿大还将消毒湿巾作为非处方药管理。2016年4月1日，台湾地区“卫生福利部”也发布公告，自2017年6月1日起，婴儿专用湿巾将纳入化妆品种类管理。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洁柔和心相印两款湿巾均测出含有苯扎氯铵，其杀菌效果也高于不含苯扎氯铵的维达卫生湿巾。苯扎氯铵的杀菌效果是否更加理想？

　　陕西省石油化工研究设计院高级工程师李程碑分析认为不能一概而论。而且，苯扎氯铵具有一定的刺激性，近年已经逐渐被双链阳离子杀菌剂或胍类杀菌剂代替。

　　同时他提醒消费者，相比成人用湿巾，婴儿卫生湿巾对杀菌剂的选择更为严格，多选用刺激性小，毒理安全性高的杀菌剂，如胍类防腐杀菌剂，其成本也相应更高。

　　防腐剂苯氧乙醇用量强生较高

　　除了杀菌剂，防腐剂是湿巾安全风险的主要来源之一。与普通巾相比，湿巾中存在大量的水份，容易滋生微生物，防腐剂的目的是有效抑制微生物繁殖。但是，一些防腐剂存在不小的安全风险，甲基异噻唑啉酮(MIT)和甲基氯异噻唑啉酮(CMIT)即是其中一类。

　　由于湿巾在中国属于一次性卫生用品，尚未纳入化妆品监管范围，而现行湿巾标准仅规定“不得对皮肤与黏膜产生不良刺激与过敏反应及其他损害作用”，未对防腐剂使用量和使用范围进行规定。

　　湿巾一般属于驻留型产品，依据欧盟化妆品法规EC 1223/2009规定，湿巾中MIT浓度需≤100 mol·L-1，CMIT不得检出。中国《化妆品安全技术规范》(2015年版)也规定，驻留类产品禁止使用CMIT。就在2016年7月23日，欧盟发布指令(EU) 2016/1198，禁止MIT用于驻留类化妆品，仅限用于淋洗类化妆品。

　　2015年9月，上海市消费者保护委员会湿巾抽检结果引发广泛关注的原因正是因为，21款产品检出CMIT，2款产品MIT用量超过100 mol·L-1。

　　值得庆幸的是，本刊此次对3种防腐剂的测试结果显示，9款产品均未检出防腐剂MIT和CMIT。(如图3)

　　针对另一种防腐剂苯氧乙醇，各国法规与建议存在一定的差异。本刊的测试结果显示，强生口手湿巾和帮宝适婴儿湿巾检测含有一定量的苯氧乙醇。(如图3)

　　欧盟化妆品法规EC 1223/2009和中国《化妆品安全技术规范》(2015版)规定，苯氧乙醇作为防腐剂在化妆品配方中的最大使用浓度为1%。但是，2012年9月，法国国家医药和保健产品安全局(ANSM)向欧盟消费者安全科学委员(SCCS)提交的一份风险报告引起了对这一物质在化妆品中使用的担忧。

　　ANSM指出，对于三岁以下的儿童化妆品，苯氧乙醇限量应从现行的1%降至0.4%，并且不得用于尿布区域的护理用品中。此外，欧盟其他成员国也向SCCS表达了对苯氧乙醇安全性(特别是用于儿童用品)同样的担忧。

　　2013年12月，作为回应，欧盟化妆品协会(Cosmetics Europe)向SCCS提交数据报告表示，苯氧乙醇1%的最高使用浓度是安全的。

　　强生集团回复本刊采访表示，2016年4月，欧盟消费者安全科学委员会(SCCS)起草了苯氧乙醇在所有类别产品(包括婴儿)中的安全使用上限是1%。

　　德之馨有限公司大中华区化妆品原料部一位工程师认为，苯氧乙醇作为一种防腐剂相对比较安全。但当含量超过0.4%时，皮肤可能会有刺痛、灼烧感，而婴儿的皮肤比较薄，使用苯氧乙醇含量超过0.4%的湿巾是有一定风险的。现在湿纸巾中相对安全的防腐剂类型有多元醇、有机酸等。

　　“成人与婴儿湿纸巾的防腐体系也会有所区别，主要是婴儿皮肤娇嫩，对防腐剂的耐受性低。其防腐体系也应有差异，婴儿用湿纸巾要求刺激性更小，大都采用天然或多元醇等。对于萜类、生物碱、黄酮类、酚类、香精油类等天然防腐剂，由于成本和作用机理还不清晰等原因，目前应用极少。”李程碑补充说。

　　测评报告二：好奇婴儿湿巾材质强度、柔软性均表现较弱

　　除了成分安全，湿巾的强度也是使用便利性的一个重要方面。纯棉、无纺布、“天然全木浆”，哪种材料强度更高，柔软性更好？

　　2016年5月，《消费者报道》向第三方权威检测机构送检了强生、贝亲、好奇、帮宝适、全棉时代等5品牌婴儿湿巾及维达、清风、洁柔、心相印等4品牌成人湿巾，对比测试其材质强度。另外，本刊还招募15名志愿者对9款产品的材质进行柔软性、湿润度、起球性等项目的主观体验评价。

　　测试结果显示，9款湿巾强度差异较大，其中好奇婴儿湿巾的强度较低，只有强度较高洁柔卫生湿巾的十分之一，更容易破裂。此外，好奇婴儿湿巾在材质柔软性、湿润度等方面的表现均不尽如人意。

　　不同品牌材质强度差异较大

　　陕西省石油化工研究设计院高级工程师李程碑告诉本刊记者，湿巾使用的材质通常分4种，化纤无纺布，棉布，化纤、棉混纺布以及全木浆纸布。

　　数据分析平台——数据雷达2016年7月有关湿巾布质的数据显示，以无纺布为原料的湿巾占了67.57%，而木浆只占到1.4%。

　　本刊此次送检的9款湿巾中，全棉时代标注为“全棉无纺布”，好奇为“天然木浆纤维”，维达为“柔绵无纺布”，其余6款只标注为“无纺布”。测试结果显示，在反映使用强度指标横向抗压力的表现上，标称使用“木浆纤维”的好奇湿巾强度较低。(如图4)

　　李程碑告诉本刊记者，化纤无纺布价廉，强度会更高。此外，化纤无纺布也相对不易滋生微生物，防腐剂加入量可减少，或者可用更为温和的防腐剂，缺点是吸水性差，肤感不佳。棉或木浆纸价格较高，防腐剂选择难度大，易招致微生物污染，优点是肤感极佳，吸水性好。

　　湿润度、起球性均与材质有关联

　　除了材质的强度，本刊招募15位志愿者对材质的柔软性、起球性、吸水性、气味进行了主观测试。

　　主观评分结果表明，材质的强度和柔软性并不存在明显的负相关关系。好奇在强度和柔软性的表现均垫底。另外，贝亲和强生在湿润度上得分较低，而帮宝适在起球性上得分较低。

　　李程碑指出，这也与湿巾的材质有关。化纤无纺布的吸水性较差，而吸水性与湿润度相关，可以认为吸水性越强湿润度越高，与棉或木浆纸相比，化纤无纺布也更容易起球。

　　他建议，消费者如果追求布质强度较大，可以选择布质为无纺布的湿巾；追求亲肤感和湿润度较好的，可以选择全棉的或者以木浆为原料的湿巾。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强生婴儿口手湿纸巾在气味的评分上相比其他品牌较低。有3名志愿者表示其有刺激性气味。

　　强生回复本刊表示，强生湿巾所用的原材料都是为了提供湿巾温和性和有效的清洁力，不添加任何的香精和用于掩盖味道的成分。市面上有些湿巾香味不错是由于香精的添加，或者添加了可以掩盖产品本身味道的成分。

　　对此，李程碑表示，湿巾添加香料有两个作用，一是遮蔽湿巾中其它材质的气味；二是可给人愉悦的感受。有些湿巾中加入了一些多元醇或带香味的防腐剂或其它成分，也会宣称不加香精。建议消费者挑选湿巾时尽量选择气味适宜、不刺激的湿巾。

　　综合评价全棉时代、维达较好“无防腐剂”概念缺乏科学性

　　杀菌剂、防腐剂、酒精、香料，湿巾添加的各种物质的安全性引起了消费者的广泛关注。

　　杀菌剂过量，防腐剂安全性存疑，酒精湿巾的安全风险有多高？消费者又该如何客观看待？

　　基于调查问卷结果和数据网站信息，《消费者报道》于2016年5月向第三方权威检测机构送检了强生、贝亲、好奇、帮宝适、全棉时代、清风等6品牌普通清洁型湿巾及维达、洁柔、心相印等3品牌具有杀菌功效的卫生湿巾，对比测试其防腐剂、杀菌剂用量，杀菌效果、pH值、横向抗压力、微生物滋生及杀菌效果等指标。

　　测评结果显示，全棉时代纯棉婴儿湿巾(普通型)和维达天然洁肤卫生湿巾(卫生型)的综合表现较好。洁柔青柠薄荷精华卫生湿巾杀菌剂——苯扎氯铵的用量超过欧盟标准，强生婴儿口手湿巾苯氧乙醇用量超过0.4%，存在一定风险，本刊建议消费者谨慎使用。

　　强生、洁柔表现略逊

　　湿巾国家标准将湿巾分为普通型和卫生型两类，区别在于后者具有杀菌功效，前者则一般只具有普通的清洁功效。

　　恒安集团湿巾发展部经理王亮介绍，各大品牌的湿巾还会有较多细分系列的产品，杀菌只是其中一类，依据香味、肤感等特色也会有不同系列产品，而婴儿湿巾一般更关注润肤、爽身、手口等适合婴儿概念的产品。

　　本刊此次选择了6款主流普通型湿巾和3款卫生型湿巾进行测试。6款普通型产品中，除了清风，其余5款产品均为婴儿适用湿巾。

　　考虑到不同品牌在杀菌清洁等功效方面的差异并不明显，参考对比国内外相关法规，本刊此次测试重点关注了湿巾的风险物质。结合专家意见，给予湿巾各项性能与安全性指标的权重相差不大。

　　综合测评结果显示，6款普通型湿巾中，全棉时代的表现更为突出，单片价格也相对更贵。其余几款产品的综合表现则差异不大。3款卫生型湿巾中，维达表现相对更好。洁柔杀菌剂含量超出欧盟标准，本刊给予“一般”评级，不作为推荐产品。帮宝适和贝亲的性价比相对更高。(如图5)

　　此外，需要提醒消费者一个使用细节，此次送检的湿巾中，维达、清风、洁柔和心相印4款为单片独立包装。其余5款婴儿湿巾为抽取式包装，其中，帮宝适敏感肌肤系列婴儿湿巾出现明显的连抽现象，即抽取后，消费者还需要把下一张湿巾塞入包装内，使用较为不便，也可能造成污染。

　　“无防腐剂”宣称不靠谱

　　为了迎合消费者对产品安全的述求，不少湿巾打出了“无防腐剂”的概念。

　　对此，李程碑认为，通常条件下，湿巾需要加入防腐剂预防微生物滋生。“无添加防腐剂”概念具有一定的误导性，只不过是舆论对防腐剂危害的过度反应。企业使用新型的，未在现有化妆品防腐剂目录中具有防腐性能的化学物质，比如多元醇(如乙基己基甘油，戊二醇，辛二醇等)等时，往往就会宣称“无添加防腐剂”。对于防腐剂专业人士而言，“无防腐剂”概念没有科学性。

　　“具有防腐性能的一些天然物质一般是指植物提取液，其效果通常都不太理想而且价格偏高。”诺斯贝尔化妆品股份有限公司技术生产总监王勇补充说。

　　中山大学附属三院皮肤科赖维医师也提醒消费者，不含防腐成分的产品是很危险的。因为产品很容易受微生物(细菌、真菌等)污染，不仅产品易出现变质，而且等于将含有大量微生物的产品涂到皮肤上，人为增加皮肤感染的可能性。国外早就报道过使用不含有效防腐成分产品出现皮肤问题的情况。建议消费者不应该谈“防腐剂”色变，适当适量的防腐剂可以更好保障产品的安全使用。

　　不宜频繁使用湿巾

　　湿巾的类型日趋丰富，消费者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湿巾？面对湿巾存在的潜在安全风险，消费者又该如何客观对待？

　　赖维表示，湿巾多数用于清洁，建议在家里不需要使用湿巾，温水清洗即可。因为湿巾往往含有酒精、防腐成分等物质，对婴儿皮肤或多或少会有一定的影响，故不主张经常使用。

　　此外，消费者选购湿巾时不必追求太多的附加功能，满足基本的便携清洁功能即可。如果将产品的功能简单化，产品的成分就能做到尽量的简单，引起皮肤过敏、刺激的机会就会减少。

　　如果在致病微生物环境中呆比较久，杀菌型湿巾是比较合适的选择，否则不建议使用杀菌型湿巾，尤其是儿童。因为有杀菌作用的湿巾往往添加了杀菌剂，儿童皮肤相对敏感，长期使用可能会导致皮肤敏感等问题。

　　另外不少湿巾强调不含酒精，酒精作为一种溶剂，添加在湿巾当中可以溶解一些不溶于水的物质，同时有杀菌的作用。但是部分皮肤敏感或者角质层薄的消费者使用有酒精的湿巾，皮肤会敏感受损。

　　最后，本刊建议消费者选购前要看清湿巾包装上的成分表，若使用者本身皮肤比较敏感，最好选择没有添加争议性风险物质的产品，也可尝试购买小容量包装先行试用。